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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,是時間經過留下的雜訊,
人們與之撞擊、遭遇和情緒,留下了可茲證明的事物,
這些事物背後於是
有著濃淡不一的肌理蘊含其中。

那些被亙古流存下來的事物,
其實就是一個又一個身世不同的故事。
當它們離開了訴說者的身旁時,已備妥獨立生命
後來的時間不斷參與著從前的時間,
故事本身的結構也不斷地在改變轉化,
時間是寧靜、是穿越,
也是帶領。

電影裡時間輕聲躡足而過,但關於如何面對其中缺憾與不完滿,卻散落各處。
片中「承受」意象伴隨著碗、盤、杯等器皿四處遊走,
而容器是承受,裂痕是傷口。
從開端天橋旁走唱拉二胡老人的缽,到故宮的散氏盤、
東陽參加同學會摔傷的爵、被靜摔成缺口的碗,
受傷的意象不斷經由事件發生而形成。


在「經過」的人物裡,它們心中都各自有傷痕與缺憾,
電影開端時,各個人物的傷痕已然形成(東陽女友離開、島被鬥爭降職)
東陽與島是帶著傷口入鏡,並以一種安靜的姿態穿梭在生活中,
但兩人的靜卻又是不同的;
東陽仍沈浸在憂傷中,拒絕與外界事物有所交集聯繫,
而島是在降職後企求緩慢寧靜的步調生活;
前者是為了拒斥而靜,後者是為了沈潛(不論是否出與己願)而靜。
而名中有「靜」的阿靜反而是最騷動,對夢想始終懷抱著熱切盼望,
但也因為如此,他能感受到島企望看到寒食帖的夢想。
(如同她一直夢想進去故宮山洞般) 

關於這麼些缺憾與承受,其實從一開始,
走唱者紙板寫著「人生缺憾,一碗承受」,便已開宗明義名義的點出。
在生命中遺憾未竟總不斷在發生,
被靜摔破一角的碗,是種打破,她手裡捏的碎片,雖然全找回來了,
但卻經由東陽的字條卻說道:
「有些事物的殘缺,是一種必經過程,就讓它這樣吧!」
一切不以追求彌合作為圓滿的成全,就放任時間與命運帶領著我們向前走去,
因為「人生缺憾,不過是茶餘飯後的回憶罷了。」
就連缺憾對未來的時間而言,都只是抹淡淡的水漬,
那麼我們又何必苦苦執著於彌合修補。
除此之外,「缺」雖然是對完整的破壞,但也因為這樣的破壞,
使新的/後來的事物,有了參與的機會。
因此,當寒食帖幾經顛沛流離輾轉到日本甚而破損,
島的祖父得了契機參與修繕,被千百年前蘇軾所撼動。
而島,代替祖父來了台灣尋覓寒食帖,去親身感受當年祖父體悟蘇東坡的情緒;
雖然島的祖父已不在,卻藉由生命延續下島的眼睛看得。
正如同阿靜在卡片上寫的「人」字,是手拉著手綿延不絕的情感。
這或許也是何以人的生命終有時盡,精神卻仍能綿延不絕。

對於古物來說,它們以永恆的生命參與了一切,在騷動的朝代中
如果遭受到破壞與殘缺,卻是無法彌補的遺失。
但對人而言,卻是恰好相反,因為人生命的有限,讓一切有了代謝的契機。
時間在此,恰好起了兩種不同的作用。
其實,時間,總自有打算,
在缺憾與圓滿之間,時間是一切流動的載體;
時間是經過,但這經過卻充滿了滲透式的影響。
平靜而全面。
時間讓一切起了變化的線條。
阿靜弄丟的幻燈片就她在睡夢中,靜靜的翻身,又重新找回,
時間在此成為一個圓形的循環,成為云云事物永劫回歸的場域。

經過,怎麼樣才算是經過?
生也經過死也經過,醒也經過夢也經過......
我們知覺我們的經過,我們不知覺我們仍經過,
看著感受著,聽著震動著,
知覺著經過的事物,同時也成為被經過,
一切是如此相對而毫無絕對,
那麼,缺憾的相對值也許就能是完滿。
所以,何以埋怨?
時間,從沒積欠我們些什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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